几个世纪以来,这片法国西部“穷乡僻壤”的人们,总要背井离乡,到世界各地去实现他们的雄心壮志。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到巴黎去工作,但最后他们总要回到家乡。
年轻的伊诺注定是要去闯出一片天地的。打从他在放学路上和表哥骑车比速度的时候,他就像一头愤怒的困兽,奋力挣扎冲破牢笼。
他不太记得第一次和别人打架的事情了。大概是和隔壁学校的学生干了一场。但他却清楚记得,每次带着伤痕回家,父亲总会问:“你还击了吗?”
“獾”这个外号,大概从伊诺出来混的第一天开始就跟着他了。伊诺说,这是他还是业余车手时,队友给他取的,没有什么内涵,也没有不怀好意。后来媒体继续沿用,原因也十分简单。脾气暴躁、顽强又咄咄逼人——贝尔纳·伊诺是只“獾”。
“当獾被捕猎时,它们会先躲进自己的窝里,看着猎犬在外面绕着转圈。等一会儿,它们就全力反扑。然后一命呜呼。”
“这对我来说是一回事。媒体会对你说‘你没有这样’‘你不能那样’,我只管回到家里,准备好,然后反击。之后呢?你现在想说什么呢?”
伊诺身上的“獾性”似乎是天生的,在每年七月那段充满狂热和雄性激素的“柳林风声”里也有独特优势。一会儿是车店招牌上和蔼可亲的小动物,一会儿是张牙舞爪、咬死不放的凶兽——你可能永远不知道伊诺是哪一种。人们对“獾”心怀敬畏。
“什么?车手们会怕我吗?”他问道。
嗯,当然怕了。除了车手还有其他人。有些人觉得,“獾”有点儿……嗯……有点混蛋。
“不,”他说,“我认为我和对手们互相尊重……但是我确实和一些记者有点过节。他们不敢来找我。但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。”
谈到和法国BFMTV的那段过节,伊诺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来。2013年环法揭幕战,伊诺以为是关于科西嘉岛的采访,却得到一堆和阿姆斯特朗、和禁药有关的问题。
“现在每当BFMTV来找我,我就让他们滚。他们根本不尊重我说出来的话。”
现在还能在网上找到那段采访。采访令人尴尬。伊诺明显被激怒了。直到现在,他仍在不停抱怨。
“一团糟。第一个问题:嗑药。我尽力结束这个话题。现在,我对每一个BFMTV的家伙说‘你不会从我这里套到任何东西’。
他们背叛了我的信任。有BFMTV的记者解释自己和当年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,但我仍然会拒绝他们。他们都是一伙人。”
伊诺十分耿直,从不吝于表达自己的观点。关于近日比赛变得沉闷的讨论,他说“缺少了一些火气”;关于大环赛减员,他说“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,那就不要出来骑车了,回家键盘吧”。他很乐意评论弗鲁姆的事情:“弗鲁姆不是骗子,但他应该停赛。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做。”关于TUE滥用,他认为“违禁药物就应该完全禁用。如果车手生病了,那就回家治病。”
“獾”名声在外。曾有一个笑话。每当伊诺出现在环法直播里,他只会说一句话:“要是我的话,我现在就进攻。”更好玩的是,他到现在还真的会这么说,哪怕是序幕赛ITT。
伊诺看起来是个“无脑喷”,但当你亲耳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时,你只感觉他的直率。“獾”从不装腔作势。
“不要因为大家都叫你‘獾’就瞻前顾后。”
“我并没有想要太多,我只做我自己,做想做的事情。”
在场下也过上明星生活,对很多运动员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。但伊诺从未享受过墨镜金链、美酒游艇的生活。真正的生活可不是这样子的。
正常的生活是归于平淡的。对于那些习惯了高速飙车,终日和肾上腺素为伴的运动员来说,平淡的日子让他们难以适应。所以也难怪有些车手会上瘾。有不少车手会在退役后当上领队,就像戒毒的人会使用美沙酮那样。
如果你的人设是打了鸡血的斗士,那从中抽离变得更难。伊诺不再需要大战雷蒙德或是祖特梅尔克,也不必把捣乱的示威者从主席台上丢出去。窝外不再有猎犬,“獾”回归丛林的生活。
“当你回到乡下,成为一个乡下人,你依然会努力去争取成为最好的人。这是相同性质的事情,有付出才有收获。如果你什么都不做,那你将颗粒无收。生活是不息的战斗。”
“我不能靠着伊诺的名字过一辈子,‘我是伊诺,我要享受一下生活。’不,你还要继续战斗。这是另一场战斗,另一种战斗方式,你仍然需要卡位,需要战斗。”
在不断战斗的背后,伊诺也有他的软肋。这也许是一种恐惧,害怕无法做他想做的事情,害怕无法成为他心里的“獾”。
这就是现在他要面临的战斗。在布列塔尼的乡下,他还在为了目标奋斗,去留下“獾”的意志。伊诺为了做真正的自己而战,像他年轻时的进攻一样有力。这位老人还在取得胜利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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